【众鑫娱乐】江湖奇人“华难缠”（二）

二、难缠学法

话说难缠年幼时没读多少书，但凭一副好身体跟父亲做些庄稼，等田地里活路做上岸，闲时下河钓鱼，上山打猎，生活也将就得过。那时穷人庄稼不多，门上弟兄都有打猎的爱好，只要有人一叫，难缠提上猎枪就走。但日久了都嫌他腿脚不利索，带上是拖累，他只好耍起单邦，一个人上山打猎。

平时每次多少有点收获，可是这几天老是空手回家。他不服气又去那个叫野猪圈的山上，一到山中就看到野猪，黄麂等野物，用打猎人说法叫＂肯招生＂可是连放几枪，子弹打完了还没放倒一个。太阳快落山了，林里的鸟儿＂火了，火了，急急回，急急回……”恐怖地叫唤，难缠听了毛根直竖，赶紧收拾下山。

快天黑时，他走到了山下的老路上，突然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路边好象在等他，他觉得似曾见过，却没打过交道，便上前施上一礼，未等开口，那老者便问：“小伙，今天收山这么晚，肯定有财喜？＂难缠听了叹口气：＂好啥哟，忙乎一天，腿都跑弯了，还是空手回来。”＂那咋回事呢？你没拜土地爷吧！”“今个见了鬼了，牲口出来往人跨下钻，就是打不死。打一个跑一个，白费了我几枪弹药。＂老汉哈哈大笑：你不拜师嘛，你看我手里是啥＂！难缠一看，＂奇怪了，这不是我的子弹嘛，咋在你手上？”老人诡秘地一笑，＂愿拜师吗？我教你几招，保证你天天上山，回回见货。＂难缠听人说，毛家寨有个大把式既能收生还能放生，说的可能就是这老头，他是个灵性人，二话不说纳头便拜，口里连称师傅……师傅。老头扶他起来说：“天都黑了，到我家里住下明天回。＂难缠便跟着老头一起转过山垭，上了毛家寨，接着钻进一个大草棚子里。草棚依山借势搭得还算坚实，三月天了，老太婆还拢着火。火坑有三尺见方，周围砌着黄竭色的石头，石头被踏的光溜溜的，难缠心想这火坑怕有几代人了。火坑上架着几根碗粗的桦木柴，火焰半暗半明，烤起来周身发热。火坑上还吊着一口乌黑的顶罐，晚饭就在里面煮着。老汉点上一根三尺长的老早烟，黄铜铸的烟锅脑壳有一斤多重，老汉才装上烟叶，难缠赶紧提一块火柴头给他点燃，吱吱的吸烟声和白色的云雾充满了这间温暖的窝棚，难缠不会吃烟，却尽情享受着烟草的香气。

老汉姓毛，叫毛春银，约八十多岁，体格魁梧，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皱纹，白色的络腮胡子有半尺长。老两口都穿一身毛蓝粗布棉袄，老伴只顾做饭不说一句话，老汉一锅烟吃完，咣咣…在石头上一嗑说“我都老死呀，还没带下个徒弟，总不想把手艺失传了，看你娃灵性，给你传些……＂

这一晚坐了个通天亮，难缠从老头那里学了不少口歌和诀窍，什么开山咒，赶山鞭，放生术，隐身草等……老汉最后说，娃你多来几回，我把肚里的东西都传给你。

此后，难缠也就隔山岔五上山问安，下山留住，虚心的讨教。后来老师又教他学了请神，安神，送鬼，九龙水，鬼抬轿等端公手艺。一天清早走时，老汉叫难缠去敬神，神敬毕，老汉把香点燃在他头上饶说：“娃，你把嘴张开＂难缠刚张开口，但听＂咔＂的一声，老汉将一口法水唾进他的嘴里，难缠心里难过得要命，师傅威严地说：“咽了！”难缠觉的也不多，就咯噔一下咽了下去。老师傅说：“你走，甭往后看，以后不论在那做活，心里一朝就灵。”

至从老师傅传教之后，难缠上山打猎，每次都有不小收获，且从不返空。难缠是知恩图报之人，常常给师傅留些野鸡、山羊腿等，非常博得师傅欢心。老师傅说：“娃呀，上山打猎不是常法，教你的端公活要多练，练熟了给人家帮忙办事，吃的轻巧饭，噢，我刚才听说石峡沟里那伙打猎的人出事了，龙大汉让黑熊抓得没了面目了。＂听罢，难缠一下打消了跑坡的念想，计划跟师傅到处行艺。

这样过了几年，一天清早来人报信，说毛大爷死了，难缠立刻前往帮忙办理丧事。三天后，他准备回家，师娘叫住说：＂娃，徒弟跟儿一样，你师傅一生用过的法器你带上，日后就自己行艺哩”难缠感激不尽，连忙跪谢“师娘我会常来看望你的。”＂走，你走，几天没回家快回去看你老娘啥样了。＂

从此，毛老端公不在了，山前岭后谁家屋里不清静，老人，小孩有病都来请难缠。这世上，人有了本事，别人连外号都不敢叫了，都亲热地叫华敬亭，华先生，难缠才不管那一套，只要能挣到钱你叫啥我都答应。

旧社会讲迷信的人多，难缠经师傅传授，跟师学艺几年，都知道师傅手艺高，徒弟肯定强。但对难缠来说，所学知识有限，有些事连自己也半信半凝，但是有了活路就得去做，好在一张溜皮嘴派上了用场，所遇之事也能应付一二。

起送、作法一般在天黑才进行，按照师傅教的作法，先设坛，烧香焚纸，请神，请师傅，摆卦，掐诀念咒，再退鬼逼邪。退鬼时就学着师傅的川腔，念念有词，尽情发挥。在一般人家里他就唱道：“你在山上丢了魂，山王土地送三魂，你在河里丢＇了魂，水府三官送三魂……“今晚我来把病退，说叫退你就得退，上面有家本姓王，又杀猪来又宰羊，家豪带富你不去，你在这里害良民，这是一家善良人，你快快给我滚出去”。如遇到穷难人家，他会说：“下面有家本姓张，腊肉盐了几大缸，这是一家穷难人，你不到王家那里去，你在这里害良民，今晚你不快些走，我请五雷来轰。”说罢手使五雷诀窍，口里念道，“今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”。接着端上法盘，打上火把，送到十字路口一焚了之。

这端公活，其实就是人与神鬼做的一场交易，在法术之下还要苦口婆心的劝慰。送走了邪神恶鬼，回到屋里坐下来吃肉喝酒，最后主人家将盘缠（不是银元就是铜钱），封成红包，桌上一放，难缠也不折开看，假客气一番把钱装进褡裢袋子。若是遇上大户，还能抽上几口大烟，更是满载而归。

华难缠就这样跳端公为业，夜晚出门，白天睡觉，日子过得也算消遥。村院里的兄弟们看了害红眼，都准备看他的麻衣相。

一天晚上归来，他走到离家不远的大槐树下，蒙笼中只觉空中撒下几把沙土，正心生恐惧，又突然发现树下有个黑影站着，他掐诀念咒，那黑影总是不走，他心想，常走夜路今夜终于碰上鬼了，急忙掏出随身法器向那黑影砸去，连砸几下也无效，法器用完了也没诀挽了，难缠吓得魂飞魂散，拔腿就跑，回到家里把门一关，包头就睡。这时院里的兄弟来敲着窗户喊叫：＂难缠哥出来吃野猪肉了，咱弟兄们今晚喝两盅咋样！”难缠在被窝里冷汗淋漓，缩成一团，呻吟不断。他娘说，“敬亭今晚着吓了，看他周身颤得锁铃一般，还能来喝酒。”兄弟们捂着肚子偷笑不止。

第二天，日上三杆了还没见难缠出来。兄弟们来看究竟，＂难缠哥，昨晚鬼没把你抬到啥地方，把你扔到水塘里了吗？”难缠说：“不，不是，门外大槐树下有瞎货，恶得狠！＂兄弟们一听开怀大笑，忙吧一堆法器放在床边，难缠侧身一看，司刀，令牌，法印上面还粘着青泥巴。他一轱碌爬起来，跑到大树下一看，连声大骂，“嗐怂些，你们想把我吓死不成！＂原来是个泥巴人，竟吓得自己害了一场病。他怒吼道：谁出的主意？我叫你们一个个不得安宁！”

兄弟们拉着难缠的胳膊往回走说：“华哥，你学这法术怕是假的吧？甭哄人了，咱们弟兄们还是闲了上山打猎下河钓鱼为妙！＂

从此，难缠再也没有心思去行他的端公大艺了。